在特朗普提交国会的《2018财年联邦研发预算》中，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NIH）的预算比2017财年拨款（340.84亿美元）减少约60亿美元。虽然政策专家表示，目前来看国会不大可能支持特朗普政府对2018财年NIH预算的整体削减计划，但政府可能单方面削减NIH的预算。6月2日，《科学》期刊报道^[1]，白宫提议削减NIH资助科研项目的间接经费比例，将间接经费占总经费的比例削减至10%。白宫表示，这项改革使NIH每年能将约46亿美元的原间接经费用于直接经费，从而在一定程度上缓解NIH预算削减的压力，防止NIH大幅降低对科研项目的直接资助。

一、联邦科研项目的经费构成

美国联邦法律严格规定科研项目的经费使用，白宫管理与预算办公室通过《A-11号》和《A-21号》通告指导联邦科研经费使用。为保证联邦科研经费使用正确、合理、高效，科研项目经费包括直接经费与间接经费。1947以来，联邦政府科研基金项目的间接费用比例一直在增加。1994年，白宫管理与预算办公室对联邦资助机构提出了间接经费占比26%的上限。

直接经费强调了经费的归属性（或称为可追溯性），即直接经费是可明确地归属于某一特定对象或能以较高的准确度直接分配到具体项目上的费用。直接经费主要包括：项目负责人与其他科研人员的工资薪金与福利，研究生的津贴，研究生的学费，材料消耗费，设备购置费（含大型专用设施使用费），差旅费及子项目合同费等。

间接经费是“由诸多项目共享、没有明确的归属，但在日常运转和项目执行中必不可少的费用”。间接经费主要包括设施占用费与一般管理费：设施占用费包括折旧与使用费，建筑物或设备的债务利息，运行与维护费和图书馆费用；一般管理费包括高校行政管理费，院系管理费，资助项目管理费，学生管理与服务费，后勤人员的工资以及其他无法在设施占用费中列支的费用。

NIH资助项目直接经费中用于人员的经费约占2/3。NIH设定了直接经费支付科研人员工资的上限、博士后薪酬与研究生津贴的下限。如2008财年NIH规定项目经费支付科研人员的工资上限为19.13万美元/人/年；研究型大学教授每年最多只能从直接经费中支付3个月的工资薪酬，教授的年薪总额由所在大学确定；2016财年NIH将项目经费支付博士后的薪酬下限提为4.77万美元/人/年。

二、NIH科研项目间接经费比例

NIH约80%预算用于外部研究资助，以竞争性项目的形式资助研究型大学、研究机构、医院与非营利性机构等外部机构。2015年NIH共资助了约5万项外部研究项目，总经费约225亿美元（总直接经费162亿美元、间接经费63亿美元），其中资助大学的研究项目约4万项，总资助经费约170亿美元（直接经费123亿美元、间接经费48亿美元）。NIH资助大学、医院、科研机构等研究项目的间接经费占总经费的比例约为28%，略高于白宫管理与预算办公室26%的上限。

每所大学每隔1-4年都会与政府科研资助机构协商间接经费与直接经费的修正比例，包括设施占用费的比例和一般管理费的比例。具体由美国哪个联邦机构负责谈判取决于谁在近3年内对该校的资助金额更大。主要由美国卫生与人类服务部（HHS）或国防部（DOD）负责与教育机构协商间接经费比例，大多数教育机构都与HHS谈判。谈判前，各大学需提交近三年的财务收支详细清单，间接经费与直接经费的修正比例一旦确定，适用于该校向联邦机构申请资助的所有科研项目。

从科研间接经费比例协商结果看，比较明显的影响因素是大学的办学性质、专业类别、科研活动执行地点：私立大学的间接经费比例一般高于公立大学，医科类大学的间接经费比例略高于其他类型大学，在校内完成的科研项目间接经费比例比在校外完成的项目高。例如，2012年，私立大学康奈尔大学威尔医学院与哈佛大学获得NIH资助研究项目的直接经费修正总额中间接经费为100比69，公立大学阿拉巴马大学伯明翰分校获得NIH资助研究项目的直接经费修正总额中间接经费为100比46。目前，NIH资助大学开展的研究项目的直接经费修正总额中间接经费平均为100比52，这意味着NIH拨付大学直接经费总额减去设备购置费、超过2.5万美元的子项目合同费、研究生的学费等费用后的直接经费修正总额如果为100万美元，该大学将获得约52万美元的间接经费资助。

三、特朗普政府计划改革NIH科研项目间接经费比例

2016年，NIH资助外部科研项目的间接经费达65亿美元。特朗普政府2017年初开始探讨削减非国防机构间接经费以提高国防和边境安全经费。白宫管理与预算办公室认为，私人基金会如比尔-盖茨和梅林达盖茨基金会平均支付10%间接经费比例的管理办法适用于所有联邦机构，并预测如果NIH将间接经费占总经费的比例由28%降为10%，将使NIH项目间接经费支出比2016年削减71%，其间接经费支出将降为19亿美元，从而使2018财年NIH对外部科研项目的直接经费资助水平基本上能够与2016财年持平，维持在170亿美元左右。

此外，特朗普政府表示，NIH资助科研项目执行10%的单一间接经费比例，将有助于缩短各大学与NIH之间冗长的谈判，并减轻大学提交文书工作的负担。此外，有助于降低大学欺诈和滥用联邦间接经费的风险，缩小大学之间的差距、维护公平。支持该提议的经济学家表示这一提议将有助于提高NIH的经费使用效率。

四、科学界的反应

早在2013年，奥巴马执政时期，因联邦预算缩减的压力，白宫管理与预算办公室就曾提议联邦资助机构执行单一间接经费比例，尽管比例远高于10%，但因私立大学的反对一直未得以执行。此次特朗普政府提议的10%单一间接经费比例引起了科学界的广泛恐慌。

代表美国60所大学的美国大学协会主席Mary S Coleman表示，一些大学可能会因为政府资助的项目经费不足以支付工作的全部费用而通知他们的教师停止申请NIH资助项目。大学领导表示，白宫的提议有误导作用，盖茨基金会关于直接经费的范畴比NIH宽泛，部分费用对于NIH是间接经费的范畴，而对于盖茨基金会却属于直接经费的范畴。此外，大学校长们强调，对大学而言，来自私人基金会的资助相对有限，所以他们往往愿意接受私人基金会较低甚至是零间接费的项目资助；对于联邦资助项目却不然，因为联邦机构是大学的主要资助来源。

盖茨基金会的发言人也指出特朗普政府的提议所指不能反映私人基金会确定直接成本与间接成本的过程。况且，私人基金会还会对大学提供无偿捐赠（哈佛大学的私人捐赠达307亿美元）。

NIH主任也表示，如果执行10%的间接经费比例，州立大学的许多科研设施将因无法保障维护费用而废弃。此外，NIH下属的研究中心也将因为执行同样的间接经费比例面临难以运转的问题。     （张秋菊）